第55章 橄欖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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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茉莉》的預告片引起了很大討論。
【題材不新鮮, 但大齊導的本子還是有點東西。】
【之前看海報覺得美好，現在覺得都是罪惡。】
【我現在看海報上的每一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。】
【我可不可以盲猜受害者和加害者同框。】
……
網友討論加上片方宣傳，電影信息被成功擴散到各個平臺, 讓很多人留下了印象，不少人都表示期待、會去電影院支持。
這種話當然當不得真，現在表示要買票的人，到時候多半是觀望的，等電影的口碑果然沒崩, 才會精挑細選一個空閑時間去看, 所以電影的質量才是最重要的。
但電影的質量到了這個階段已經不可更改, 所以接下來靠的是宣傳。好的宣傳，能把爛片吹成神片, 成功騙到票房；也有明明值得更多票房的片子敗在宣傳上，這是一個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時代。
《茉莉》按部就班地宣傳著，除了一直關註它的粉絲, 路人很少知道它的近況。
直到六月下旬, 《茉莉》舉行了一場業內看片會, 會後當然是大肆宣傳, 接著開始點映, 才再次走入大眾視線。很多人終於想起，這是前不久自己打算看的片子。
點映伊始，便好評如潮。
齊也律在導戲上很大程度受了齊榕的影響, 但兩人的風格還是不一樣的。
齊榕的風格更隱晦。她喜歡讓觀眾思考，會隱藏很多東西, 用齊也律的話說，這是給觀眾留作業。
他個人是不讚成這一套的，但這是齊榕的風格和習慣, 他認為很大原因是她的性別使然。她的作品關註女性，又不忍心讓人看到她們身上太多的傷痕。
就好比劇本裏的邱茉，被同學強暴這件事沒有正面描述，被強暴後轉學到外婆住的地方，實際上是因為她的父母飽受壓力，這壓力來自兩方面，一是事情捂不住，總有流言蜚語，二是邱茉心理狀況不好，當父母的覺得面對她太累，於是幹脆把她送到鄉下，美名其曰讓她換個環境散散心，實際上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把她“拋棄”了。但這些，在齊榕的劇本裏都沒有明確地表示出來。
類似隱晦的地方還有很多，這就使得整個劇本暗潮洶湧，但表面趨於平穩，能吸引觀眾註意力的地方不多。
當然，要讓觀眾明白邱茉經歷了這些，又需要導演強大的功底，否則拍出來的只是一杯莫名其妙的白開水。
齊也律能拍出來，但他不適合這麽隱晦的表現手法，那會讓他覺得壓抑、暴躁。齊榕這樣拍，是不忍心；他要是這樣拍，就是不關心了，不關心邱茉遭遇了那些。
所以，故事仍然是那個故事，但很多朦朧的東西被他撥開了。
這其實也是他猶豫很久之後做的決定。
一開始，他覺得這是他母親留下的本子，就應該完全照著她的意思去還原。可那樣的話，誰來拍都可以，不用非得是他啊。他作為導演，如果沒有自己的想法，算什麽導演呢？
後來他站在齊榕的角度一想，如果完全照著劇本拍，他就只是做了一回完美的工具人。要是成片有哪裏不好，觀眾會為他找補，因為本子本身就那樣，他何錯之有？他只不過是尊重編劇而已。
而他身為導演，是創作者，創作者哪有不表達自己的？在電影的領域，編劇向來又是導演的工具人。他當導演卻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，齊榕要是知道，也會很失望吧。
拍成現在這樣，他倒是覺得對他們母子都好。基於對亡者的尊敬和濾鏡，要是片子有哪裏不好，大家只會對他失望，說是他沒照著原劇本拍所致，而他的母親，是永遠的神。
而他的風格，將劇情全部攤開來，其實也更利於觀眾理解，讓他們在第一時間明白角色的種種遭遇，情緒得到極大的釋放。等電影結束，他們還處在這種情緒之中，當然會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，以至於網絡上好評如潮。
但齊也律帶來的這種改變，對普通觀眾來說是不明顯的，因為整部電影仍然很齊榕，他們只會讚嘆，不愧是大齊導。
這讓小齊導很高興，他沒有砸了母親的招牌，沒讓她的遺作遭受貶低和非議，這就夠了。
《茉莉》安排了一系列宣傳，夏苗苗因為檔期問題，是從路演開始參加的，不過這之前也沒多少需要演員參加的活動。原本想上個電視臺的綜藝，因為夏苗苗和桑影都沒檔期，齊也律覺得這部電影也不適合這種宣傳，就算了。他自己倒是上了一些媒體專訪，順便還幫夏苗苗和桑影預約了一些，等電影上映之後就得排隊上。
桑影拍完《畫皮傳說2》接了個綜藝，那之後齊也律和夏苗苗都沒和她聚過，如今一見面，齊也律問：“你拍的是美食綜藝？”
夏苗苗心頭一跳，緊張地看著他。
桑影眼神一利，語氣卻很溫和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眼瞅著胖了一圈。”齊也律完全沒感覺到危險，語氣和表情都很挑剔。
桑影的確比之前胖了一些，但她很適合豐滿一點，拍戲的時候演寵妃都會主動增肥，出來的效果那叫一個艷壓群芳、富貴逼人，不像有些人演的寵妃，面黃肌瘦，好像被皇家克扣了夥食。夏苗苗想，等下桑影要是揍你，我就自己跑，不管你死活。
桑影冷笑一聲，突然朝她看來。
她心裏大喊救命，額頭開始冒汗：我要怎麽幫他圓？
“苗苗啊。”桑影笑瞇瞇地問，“你怎麽瘦了？是不是和我哥在一起過得不好？”
齊也律後悔了。他幹嘛要惹桑影呢？
夏苗苗覆雜地看著他：所以說，何苦互相傷害？
齊也律將她拉到身後，對桑影說：“我錯了，以後不嘴賤了，你怎樣都好看，真的！你這還趕不上演那個宮鬥劇的時候呢，是又要演什麽需要增肥的角色嗎？不是我誇你，你這敬業程度，女星裏第一人！有些人演楊貴妃才八十斤！”
齊也律一通誇，桑影卻只看著他冷笑，完了又看夏苗苗，他趕緊把夏苗苗往自己背後塞。
桑影的牙尖嘴利不是開玩笑的，她要是朝夏苗苗開火，搞不好能把夏苗苗說哭。
桑影還真能直接讓夏苗苗下不來臺，就問她自己真的胖嗎，就保管她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桑影嘆了口氣：“算了。苗苗也是作孽，遇到你這條狗。”
因為這個小插曲，後來路演的時候，桑影就總在臺上給齊也律找麻煩，觀眾倒是喜聞樂見，搞得現場氣氛非常火爆。
齊也律想：為了票房，我忍！
一場路演結束，他們馬上趕去機場，準備轉戰下一個城市。
在候機室裏，桑影拿著手機，突然驚叫一聲：“我去！”
“怎麽了？”齊也律和夏苗苗同時看過去。
“這是地震了吧？”桑影急忙湊到兩人面前。
齊也律眉頭一擰，關心地問：“哪裏？”
桑影頓了一下，無奈地說：“我們圈。”
“……”他抹了把臉，還以為真的哪裏地震了。
“什麽事啊？”夏苗苗拿手機打開微博。
“昨天的瓜你們沒吃嗎？”桑影問。
二人迷惑：“什麽瓜？”
桑影翻了個白眼，一臉“你們八卦不積極，思想有問題”的表情。
“就你前面那家公司，有人爆料，有個叫蔓蔓的藝人出事了，在家突然叫了救護車，有人猜是自殺，有人說是食物中毒，有人說是減肥過度……後來她微博更新，人正在馬爾代夫旅游呢，算是澄清了吧？結果現在，一個三無小號發了篇長微博，說自己是蔓蔓，開頭就是：‘如果你們看見這篇微博，我多半已經不在世了。’——敢情昨天公司拿她的微博騙人呢！”
夏苗苗聽到“不在世”三個字，背後一寒，這時微博已經打開，頁面卻崩了。
“等我截圖給你們。”桑影還沒看完全文，不過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，“畜生！”
見她從八卦變得憤怒，夏苗苗的心沈重起來。
蔓蔓她認識啊，和她一樣是於建義手底下的藝人，她離開影輝的時候，蔓蔓還沒闖出名氣，這兩年倒有所好轉。上次見面，是在金鵲獎的頒獎禮上，當時蔓蔓好像和舒梓汐關系不錯。
桑影把微博截圖分別發給夏苗苗和齊也律，兩人都低頭看起來。
齊也律閱讀速度很快，看完就把圖發到了《茉莉》的宣傳群裏，並@全體成員，說這事可能影響電影接下來的宣傳，讓大家有點心理準備。
當然，他還有沒說的話——你們之中要是有人和這件事有牽扯，也做好應對的準備。這個圈子就這麽大，就算他和影輝不對付，工作中也難免有交集。
群裏有人和桑影一樣沖在吃瓜第一線，剛剛還抓心撓肝不知道找誰傾訴，現在一看齊也律通知全群，就討論起來。
【不會是真的吧？】
【想想舒梓汐那個人設，不寒而栗。】
有人想起夏苗苗是影輝出來的，害怕群裏發散太過，趕緊把話題打住：【謹慎吃瓜，還是專註我們的電影吧。】
夏苗苗終於看完微博，擡起頭來。
桑影難受地問：“她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夏苗苗想了想說：“大概吧。”
蔓蔓的微博很長，總結起來就是——對於影輝的女藝人，凡是鄭顥看上的，他都要染指。他先威逼利誘，如果成功了，這個人多半會被舒梓汐針對打壓；他要是不成功，這個人就會被舒梓汐接近。舒梓汐對她好、帶她上通告、和她做朋友，在合適的時候將她推上鄭顥的床；她要是接受，大家就和平共處，要是這樣了還不從，大概會像蔓蔓遭遇的一樣，被他們找更多的人糟蹋，一直到她碎了一身傲骨，和他們同流合汙……
蔓蔓從被舒梓汐灌醉推進鄭顥房間那天起，至今正好八個月。這八個月，她的生活宛如地獄，但她一直安慰自己，再等等，解約就好了，她離開這個圈子，回老家去，或者出國去，忘記這些就可以重新開始。但前幾天，她懷疑自己染上了毒癮，於是決定自殺。
“畜生！”桑影氣得跺腳，“世界上怎麽有這樣的畜生！”
她驀地對齊也律說：“你就該回去爭家產，讓他什麽都得不到，看他還怎麽囂張！”
齊也律說：“我不想和這種畜生扯上關系。”
不等微博修好，他們就登機了。等下飛機的時候，網上已經風雲變色，每個平臺都在討論這件事，當然最主要還是集中在微博，熱搜前三分別是舒梓汐、鄭顥、蔓蔓三個人的名字，都是爆，後面還跟了不少影輝女藝人的名字。
蔓蔓的微博牽連很廣，不說引起娛樂圈動蕩，反正影輝是人人自危，特別是女藝人，因為她在微博裏說有不少人都和她有一樣的經歷。
而舒梓汐在娛樂圈有個姬圈總攻的人設，但讓她獲得這個人設的對象，細細一扒，其實僅限於影輝，這就像是對蔓蔓說法的某種印證。
舒梓汐很愛提攜影輝的女藝人，從她們入圈開始就帶著趕通告，漸漸成為多年好友。她就像一個海王，不停地撩各種美女，偏偏各個美女都吃她這一套，對她死心塌地。
粉絲對此很是喜聞樂見，連路人看到相關的營銷都特別吃這一套，就喜歡看她和各種美麗的小姐姐同框，戲言“舒梓汐和她的後宮們”、“正牌男友鄭顥是擋箭牌”、“其實我們舒女王喜歡的是女人，不但喜歡女人，還喜歡許許多多的女人”……
而如今，蔓蔓的微博一出，往日熱衷玩梗的人都覺得不寒而栗，嗑過CP的人更是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。
他們當然知道所謂的舒梓汐的後宮不可能是真的，那就更顯得蔓蔓說的合乎邏輯。
另一方面，在粉圈，舒梓汐和她的後宮其實一直撕逼不斷。
哪有什麽真愛與和平，舒梓汐那些後宮，好幾個都被拍到過和鄭顥私下往來約會，舒梓汐的粉絲當然要罵這些被她提攜過的人不知感恩、忘恩負義、撬閨蜜墻腳。
偏偏這種事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發生，舒梓汐就像一個記吃不記打的腦殘，連粉絲都忍不住罵她戀愛腦、蠢貨，黑子稱其為娛樂圈第一小可憐，還給了個“舒綠王”的稱號。
粉絲覺得她被蒙在鼓裏，因為以正常人的邏輯來說，知道了不可能沒反應。
黑子不信。人再蠢不可能蠢成這樣，不過是為了嫁入豪門忍讓罷了，只要她還是鄭顥的女友，其他人都是小三小四小五……鬧了可能一無所有，不鬧可能成為鄭太太，這很符合邏輯。
時間一久，粉黑都一致認為，唯一混賬的是鄭顥，舒梓汐不過是一個想攀高枝的可憐人罷了。
現在，很多人表示：舒梓汐的混賬和鄭顥不相上下，我才是可憐人。
影輝很快出了公告，說這是造謠誹謗，要追究法律責任。
以舒梓汐為首，以及她往日營銷通稿裏的後宮們紛紛轉發，表示“我不知道得罪了誰，對方竟然編出這樣荒唐的故事來詆毀我，這是最為下作最為惡心的打壓女性的手段！”
不得不說，這個回應很高明。
女性一直就深受這樣的困擾。不管素人還是明星，一旦她們身上產生非議，哪怕這非議緊緊在學習和工作上，最後也會歪到私生活上，被造盡黃謠，甚至有下樓扔個垃圾都被造謠出軌的事情發生。
事後哪怕澄清了，有些人也是不信的，會說蒼蠅不叮無縫蛋、一個巴掌拍不響……普通人可能被指指點點一輩子，舒梓汐等人可能就此身敗名裂。
所以，舒梓汐這話一出來，很多人就冷靜下來，生怕遭遇反轉，不敢再發表什麽看法。
但總有人能一直抓住疑點和破綻，特別是昨天就開始吃瓜的人，以及蔓蔓的粉絲。
他們在影輝世界的官博和舒梓汐等人的微博下留言，“強烈建議”讓蔓蔓開直播澄清。
很多人吃瓜沒吃全，都覺得這是一個昏招。在今天之前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蔓蔓是誰，一個沒有名氣的小藝人，肯定任由公司拿捏，只要公司給她下達命令，她會不出來澄清嗎？
誰知道，她真的沒出來。
昨天網傳她自殺，她很快發了兩張在馬爾代夫度假的照片。今天鬧成這樣，幾個小時過去，微博卻毫無動靜。
大家開始懷疑，蔓蔓真的如她小號微博上說的那樣：已經不在人世了。
蔓蔓的粉絲以及正義的路人忍不了了，紛紛要求影輝世界給出說法。舒梓汐人紅，平常黑粉就多，這個時候更多了無數路人罵她，整個微博評論區不堪入目，其他跟著她轉發過影輝官博公告的藝人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。
就在事情熱度持續高漲的時候，大家發現，蔓蔓小號發的那條微博不見了。
不見的還不僅僅是那條微博，還有發布微博的賬號。
很多人的怒氣瞬間被點燃，一時之間群情激奮，很多原本還在理智吃瓜的人都忍不住怒了。
這下大家不止罵影輝、鄭顥、舒梓汐……微博這個平臺也加入了被問候的隊伍。
夏苗苗他們沒空關註太多，到酒店後，大家在群裏確認了一遍明天的活動流程，齊也律就叫大家早點休息，估計是怕大家熬夜吃瓜。
夏苗苗夾在一群人中回了個“好”，緊跟著就收到他的私聊：【給我開下門。】
夏苗苗猶豫了一秒：【好。】
她這裏手機剛放下，外面門鈴就響了。
王蓓蓓還在房間，去開了門，見是齊也律，一邊把人放進來，一邊對夏苗苗說：“那我先回房了。”
夏苗苗點頭。
齊也律走到她身邊，見她神色怏怏，問：“心情不好？”
夏苗苗嘆了口氣，等他坐下來，朝他那邊挪了挪，靠在他身上：“我覺得蔓蔓說的是真的。我知道這樣很不理智，但我的遭遇讓我有立場，肯定是偏向她的。”
齊也律摟著她，整理她肩上的頭發：“其實從邏輯上分析，我也傾向於相信她。圈裏像舒梓汐這樣的人不少，她走上這條路就會越陷越深，鄭顥只是開端，蔓蔓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夏苗苗沈默了一會兒，低低地問：“淫媒嗎？”
齊也律沒說話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。
過了好久，她說：“其實有一陣，舒梓汐來接近過我，她表現得很友好，很和氣，一點兒都不像大明星。換成其他人，我肯定受寵若驚的。但因為她背叛你那件事，我對她很反感，於是沒接那條橄欖枝。”
“這不叫沒接橄欖枝，是你沒給她機會。”
夏苗苗笑了笑，接著說：“當時我還以為她是為了你……對了，是剛拍完《畫皮傳說》的時候，太巧了，我就在想，我就去客串了兩天，她從哪裏知道的？”
齊也律擰起眉：“我怎麽聽著你這話有點兒不對勁呢？”
夏苗苗不好意思地說：“那時，我以為你們可能有過感情的羈絆。”
“哦。”齊也律不善地挑了下眉，又認真地說，“沒有。”
夏苗苗點頭：“我後來知道了。”
“那我也得澄清一下。我以前哪有空想這些？你知道嗎，影輝原本是我媽和那個人結婚的時候一起辦的，他們離婚後，我媽還握有大量股權。後來為了籌錢拍電影，我媽不得不把股權轉讓了。那時候我還很小，見識到了拍電影的不易，我就想，我要開一家公司給我媽，不要她再為拍電影本身之外的事煩心。我17歲上大學，18歲開公司，20歲的時候她走了……”
夏苗苗握住他的手。她知道，他是那之後才決定當導演的，僅用了五六年時間，就憑第一部 電影拿到了最佳導演獎。能做到這些，自然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付出。
“如果我們早一點遇見，我也沒空和你談戀愛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忍不住笑，伸手撫了撫他額頭，“很辛苦吧，這幾年？”
“還好。”他摟著她靠在沙發上，“人在悲傷的時候，總要找一個寄托。學習也好，工作也好，過了那個階段，就都挺過來了。這就好像是她留給我的禮物，讓我以在正常情況下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和目標去成長。這對我來說，是一件幸事。”
“那我希望你不要再遇到這種‘幸事’了。”
“當然。”他擡起她的臉，認真看著她，“現在，能帶給我這種感受的只有你了。”
夏苗苗心中一震。
“所以我不要你經歷那些，你也不要讓我經歷那些。”
“嗯。”夏苗苗嗓子發堵，在這一刻發現，他對自己來說，比她以為的重要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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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題材不新鮮, 但大齊導的本子還是有點東西。】
【之前看海報覺得美好，現在覺得都是罪惡。】
【我現在看海報上的每一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。】
【我可不可以盲猜受害者和加害者同框。】
……
網友討論加上片方宣傳，電影信息被成功擴散到各個平臺, 讓很多人留下了印象，不少人都表示期待、會去電影院支持。
這種話當然當不得真，現在表示要買票的人，到時候多半是觀望的，等電影的口碑果然沒崩, 才會精挑細選一個空閑時間去看, 所以電影的質量才是最重要的。
但電影的質量到了這個階段已經不可更改, 所以接下來靠的是宣傳。好的宣傳，能把爛片吹成神片, 成功騙到票房；也有明明值得更多票房的片子敗在宣傳上，這是一個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時代。
《茉莉》按部就班地宣傳著，除了一直關註它的粉絲, 路人很少知道它的近況。
直到六月下旬, 《茉莉》舉行了一場業內看片會, 會後當然是大肆宣傳, 接著開始點映, 才再次走入大眾視線。很多人終於想起，這是前不久自己打算看的片子。
點映伊始，便好評如潮。
齊也律在導戲上很大程度受了齊榕的影響, 但兩人的風格還是不一樣的。
齊榕的風格更隱晦。她喜歡讓觀眾思考，會隱藏很多東西, 用齊也律的話說，這是給觀眾留作業。
他個人是不讚成這一套的，但這是齊榕的風格和習慣, 他認為很大原因是她的性別使然。她的作品關註女性，又不忍心讓人看到她們身上太多的傷痕。
就好比劇本裏的邱茉，被同學強暴這件事沒有正面描述，被強暴後轉學到外婆住的地方，實際上是因為她的父母飽受壓力，這壓力來自兩方面，一是事情捂不住，總有流言蜚語，二是邱茉心理狀況不好，當父母的覺得面對她太累，於是幹脆把她送到鄉下，美名其曰讓她換個環境散散心，實際上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把她“拋棄”了。但這些，在齊榕的劇本裏都沒有明確地表示出來。
類似隱晦的地方還有很多，這就使得整個劇本暗潮洶湧，但表面趨於平穩，能吸引觀眾註意力的地方不多。
當然，要讓觀眾明白邱茉經歷了這些，又需要導演強大的功底，否則拍出來的只是一杯莫名其妙的白開水。
齊也律能拍出來，但他不適合這麽隱晦的表現手法，那會讓他覺得壓抑、暴躁。齊榕這樣拍，是不忍心；他要是這樣拍，就是不關心了，不關心邱茉遭遇了那些。
所以，故事仍然是那個故事，但很多朦朧的東西被他撥開了。
這其實也是他猶豫很久之後做的決定。
一開始，他覺得這是他母親留下的本子，就應該完全照著她的意思去還原。可那樣的話，誰來拍都可以，不用非得是他啊。他作為導演，如果沒有自己的想法，算什麽導演呢？
後來他站在齊榕的角度一想，如果完全照著劇本拍，他就只是做了一回完美的工具人。要是成片有哪裏不好，觀眾會為他找補，因為本子本身就那樣，他何錯之有？他只不過是尊重編劇而已。
而他身為導演，是創作者，創作者哪有不表達自己的？在電影的領域，編劇向來又是導演的工具人。他當導演卻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，齊榕要是知道，也會很失望吧。
拍成現在這樣，他倒是覺得對他們母子都好。基於對亡者的尊敬和濾鏡，要是片子有哪裏不好，大家只會對他失望，說是他沒照著原劇本拍所致，而他的母親，是永遠的神。
而他的風格，將劇情全部攤開來，其實也更利於觀眾理解，讓他們在第一時間明白角色的種種遭遇，情緒得到極大的釋放。等電影結束，他們還處在這種情緒之中，當然會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，以至於網絡上好評如潮。
但齊也律帶來的這種改變，對普通觀眾來說是不明顯的，因為整部電影仍然很齊榕，他們只會讚嘆，不愧是大齊導。
這讓小齊導很高興，他沒有砸了母親的招牌，沒讓她的遺作遭受貶低和非議，這就夠了。
《茉莉》安排了一系列宣傳，夏苗苗因為檔期問題，是從路演開始參加的，不過這之前也沒多少需要演員參加的活動。原本想上個電視臺的綜藝，因為夏苗苗和桑影都沒檔期，齊也律覺得這部電影也不適合這種宣傳，就算了。他自己倒是上了一些媒體專訪，順便還幫夏苗苗和桑影預約了一些，等電影上映之後就得排隊上。
桑影拍完《畫皮傳說2》接了個綜藝，那之後齊也律和夏苗苗都沒和她聚過，如今一見面，齊也律問：“你拍的是美食綜藝？”
夏苗苗心頭一跳，緊張地看著他。
桑影眼神一利，語氣卻很溫和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眼瞅著胖了一圈。”齊也律完全沒感覺到危險，語氣和表情都很挑剔。
桑影的確比之前胖了一些，但她很適合豐滿一點，拍戲的時候演寵妃都會主動增肥，出來的效果那叫一個艷壓群芳、富貴逼人，不像有些人演的寵妃，面黃肌瘦，好像被皇家克扣了夥食。夏苗苗想，等下桑影要是揍你，我就自己跑，不管你死活。
桑影冷笑一聲，突然朝她看來。
她心裏大喊救命，額頭開始冒汗：我要怎麽幫他圓？
“苗苗啊。”桑影笑瞇瞇地問，“你怎麽瘦了？是不是和我哥在一起過得不好？”
齊也律後悔了。他幹嘛要惹桑影呢？
夏苗苗覆雜地看著他：所以說，何苦互相傷害？
齊也律將她拉到身後，對桑影說：“我錯了，以後不嘴賤了，你怎樣都好看，真的！你這還趕不上演那個宮鬥劇的時候呢，是又要演什麽需要增肥的角色嗎？不是我誇你，你這敬業程度，女星裏第一人！有些人演楊貴妃才八十斤！”
齊也律一通誇，桑影卻只看著他冷笑，完了又看夏苗苗，他趕緊把夏苗苗往自己背後塞。
桑影的牙尖嘴利不是開玩笑的，她要是朝夏苗苗開火，搞不好能把夏苗苗說哭。
桑影還真能直接讓夏苗苗下不來臺，就問她自己真的胖嗎，就保管她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桑影嘆了口氣：“算了。苗苗也是作孽，遇到你這條狗。”
因為這個小插曲，後來路演的時候，桑影就總在臺上給齊也律找麻煩，觀眾倒是喜聞樂見，搞得現場氣氛非常火爆。
齊也律想：為了票房，我忍！
一場路演結束，他們馬上趕去機場，準備轉戰下一個城市。
在候機室裏，桑影拿著手機，突然驚叫一聲：“我去！”
“怎麽了？”齊也律和夏苗苗同時看過去。
“這是地震了吧？”桑影急忙湊到兩人面前。
齊也律眉頭一擰，關心地問：“哪裏？”
桑影頓了一下，無奈地說：“我們圈。”
“……”他抹了把臉，還以為真的哪裏地震了。
“什麽事啊？”夏苗苗拿手機打開微博。
“昨天的瓜你們沒吃嗎？”桑影問。
二人迷惑：“什麽瓜？”
桑影翻了個白眼，一臉“你們八卦不積極，思想有問題”的表情。
“就你前面那家公司，有人爆料，有個叫蔓蔓的藝人出事了，在家突然叫了救護車，有人猜是自殺，有人說是食物中毒，有人說是減肥過度……後來她微博更新，人正在馬爾代夫旅游呢，算是澄清了吧？結果現在，一個三無小號發了篇長微博，說自己是蔓蔓，開頭就是：‘如果你們看見這篇微博，我多半已經不在世了。’——敢情昨天公司拿她的微博騙人呢！”
夏苗苗聽到“不在世”三個字，背後一寒，這時微博已經打開，頁面卻崩了。
“等我截圖給你們。”桑影還沒看完全文，不過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，“畜生！”
見她從八卦變得憤怒，夏苗苗的心沈重起來。
蔓蔓她認識啊，和她一樣是於建義手底下的藝人，她離開影輝的時候，蔓蔓還沒闖出名氣，這兩年倒有所好轉。上次見面，是在金鵲獎的頒獎禮上，當時蔓蔓好像和舒梓汐關系不錯。
桑影把微博截圖分別發給夏苗苗和齊也律，兩人都低頭看起來。
齊也律閱讀速度很快，看完就把圖發到了《茉莉》的宣傳群裏，並@全體成員，說這事可能影響電影接下來的宣傳，讓大家有點心理準備。
當然，他還有沒說的話——你們之中要是有人和這件事有牽扯，也做好應對的準備。這個圈子就這麽大，就算他和影輝不對付，工作中也難免有交集。
群裏有人和桑影一樣沖在吃瓜第一線，剛剛還抓心撓肝不知道找誰傾訴，現在一看齊也律通知全群，就討論起來。
【不會是真的吧？】
【想想舒梓汐那個人設，不寒而栗。】
有人想起夏苗苗是影輝出來的，害怕群裏發散太過，趕緊把話題打住：【謹慎吃瓜，還是專註我們的電影吧。】
夏苗苗終於看完微博，擡起頭來。
桑影難受地問：“她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夏苗苗想了想說：“大概吧。”
蔓蔓的微博很長，總結起來就是——對於影輝的女藝人，凡是鄭顥看上的，他都要染指。他先威逼利誘，如果成功了，這個人多半會被舒梓汐針對打壓；他要是不成功，這個人就會被舒梓汐接近。舒梓汐對她好、帶她上通告、和她做朋友，在合適的時候將她推上鄭顥的床；她要是接受，大家就和平共處，要是這樣了還不從，大概會像蔓蔓遭遇的一樣，被他們找更多的人糟蹋，一直到她碎了一身傲骨，和他們同流合汙……
蔓蔓從被舒梓汐灌醉推進鄭顥房間那天起，至今正好八個月。這八個月，她的生活宛如地獄，但她一直安慰自己，再等等，解約就好了，她離開這個圈子，回老家去，或者出國去，忘記這些就可以重新開始。但前幾天，她懷疑自己染上了毒癮，於是決定自殺。
“畜生！”桑影氣得跺腳，“世界上怎麽有這樣的畜生！”
她驀地對齊也律說：“你就該回去爭家產，讓他什麽都得不到，看他還怎麽囂張！”
齊也律說：“我不想和這種畜生扯上關系。”
不等微博修好，他們就登機了。等下飛機的時候，網上已經風雲變色，每個平臺都在討論這件事，當然最主要還是集中在微博，熱搜前三分別是舒梓汐、鄭顥、蔓蔓三個人的名字，都是爆，後面還跟了不少影輝女藝人的名字。
蔓蔓的微博牽連很廣，不說引起娛樂圈動蕩，反正影輝是人人自危，特別是女藝人，因為她在微博裏說有不少人都和她有一樣的經歷。
而舒梓汐在娛樂圈有個姬圈總攻的人設，但讓她獲得這個人設的對象，細細一扒，其實僅限於影輝，這就像是對蔓蔓說法的某種印證。
舒梓汐很愛提攜影輝的女藝人，從她們入圈開始就帶著趕通告，漸漸成為多年好友。她就像一個海王，不停地撩各種美女，偏偏各個美女都吃她這一套，對她死心塌地。
粉絲對此很是喜聞樂見，連路人看到相關的營銷都特別吃這一套，就喜歡看她和各種美麗的小姐姐同框，戲言“舒梓汐和她的後宮們”、“正牌男友鄭顥是擋箭牌”、“其實我們舒女王喜歡的是女人，不但喜歡女人，還喜歡許許多多的女人”……
而如今，蔓蔓的微博一出，往日熱衷玩梗的人都覺得不寒而栗，嗑過CP的人更是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。
他們當然知道所謂的舒梓汐的後宮不可能是真的，那就更顯得蔓蔓說的合乎邏輯。
另一方面，在粉圈，舒梓汐和她的後宮其實一直撕逼不斷。
哪有什麽真愛與和平，舒梓汐那些後宮，好幾個都被拍到過和鄭顥私下往來約會，舒梓汐的粉絲當然要罵這些被她提攜過的人不知感恩、忘恩負義、撬閨蜜墻腳。
偏偏這種事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發生，舒梓汐就像一個記吃不記打的腦殘，連粉絲都忍不住罵她戀愛腦、蠢貨，黑子稱其為娛樂圈第一小可憐，還給了個“舒綠王”的稱號。
粉絲覺得她被蒙在鼓裏，因為以正常人的邏輯來說，知道了不可能沒反應。
黑子不信。人再蠢不可能蠢成這樣，不過是為了嫁入豪門忍讓罷了，只要她還是鄭顥的女友，其他人都是小三小四小五……鬧了可能一無所有，不鬧可能成為鄭太太，這很符合邏輯。
時間一久，粉黑都一致認為，唯一混賬的是鄭顥，舒梓汐不過是一個想攀高枝的可憐人罷了。
現在，很多人表示：舒梓汐的混賬和鄭顥不相上下，我才是可憐人。
影輝很快出了公告，說這是造謠誹謗，要追究法律責任。
以舒梓汐為首，以及她往日營銷通稿裏的後宮們紛紛轉發，表示“我不知道得罪了誰，對方竟然編出這樣荒唐的故事來詆毀我，這是最為下作最為惡心的打壓女性的手段！”
不得不說，這個回應很高明。
女性一直就深受這樣的困擾。不管素人還是明星，一旦她們身上產生非議，哪怕這非議緊緊在學習和工作上，最後也會歪到私生活上，被造盡黃謠，甚至有下樓扔個垃圾都被造謠出軌的事情發生。
事後哪怕澄清了，有些人也是不信的，會說蒼蠅不叮無縫蛋、一個巴掌拍不響……普通人可能被指指點點一輩子，舒梓汐等人可能就此身敗名裂。
所以，舒梓汐這話一出來，很多人就冷靜下來，生怕遭遇反轉，不敢再發表什麽看法。
但總有人能一直抓住疑點和破綻，特別是昨天就開始吃瓜的人，以及蔓蔓的粉絲。
他們在影輝世界的官博和舒梓汐等人的微博下留言，“強烈建議”讓蔓蔓開直播澄清。
很多人吃瓜沒吃全，都覺得這是一個昏招。在今天之前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蔓蔓是誰，一個沒有名氣的小藝人，肯定任由公司拿捏，只要公司給她下達命令，她會不出來澄清嗎？
誰知道，她真的沒出來。
昨天網傳她自殺，她很快發了兩張在馬爾代夫度假的照片。今天鬧成這樣，幾個小時過去，微博卻毫無動靜。
大家開始懷疑，蔓蔓真的如她小號微博上說的那樣：已經不在人世了。
蔓蔓的粉絲以及正義的路人忍不了了，紛紛要求影輝世界給出說法。舒梓汐人紅，平常黑粉就多，這個時候更多了無數路人罵她，整個微博評論區不堪入目，其他跟著她轉發過影輝官博公告的藝人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。
就在事情熱度持續高漲的時候，大家發現，蔓蔓小號發的那條微博不見了。
不見的還不僅僅是那條微博，還有發布微博的賬號。
很多人的怒氣瞬間被點燃，一時之間群情激奮，很多原本還在理智吃瓜的人都忍不住怒了。
這下大家不止罵影輝、鄭顥、舒梓汐……微博這個平臺也加入了被問候的隊伍。
夏苗苗他們沒空關註太多，到酒店後，大家在群裏確認了一遍明天的活動流程，齊也律就叫大家早點休息，估計是怕大家熬夜吃瓜。
夏苗苗夾在一群人中回了個“好”，緊跟著就收到他的私聊：【給我開下門。】
夏苗苗猶豫了一秒：【好。】
她這裏手機剛放下，外面門鈴就響了。
王蓓蓓還在房間，去開了門，見是齊也律，一邊把人放進來，一邊對夏苗苗說：“那我先回房了。”
夏苗苗點頭。
齊也律走到她身邊，見她神色怏怏，問：“心情不好？”
夏苗苗嘆了口氣，等他坐下來，朝他那邊挪了挪，靠在他身上：“我覺得蔓蔓說的是真的。我知道這樣很不理智，但我的遭遇讓我有立場，肯定是偏向她的。”
齊也律摟著她，整理她肩上的頭發：“其實從邏輯上分析，我也傾向於相信她。圈裏像舒梓汐這樣的人不少，她走上這條路就會越陷越深，鄭顥只是開端，蔓蔓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夏苗苗沈默了一會兒，低低地問：“淫媒嗎？”
齊也律沒說話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。
過了好久，她說：“其實有一陣，舒梓汐來接近過我，她表現得很友好，很和氣，一點兒都不像大明星。換成其他人，我肯定受寵若驚的。但因為她背叛你那件事，我對她很反感，於是沒接那條橄欖枝。”
“這不叫沒接橄欖枝，是你沒給她機會。”
夏苗苗笑了笑，接著說：“當時我還以為她是為了你……對了，是剛拍完《畫皮傳說》的時候，太巧了，我就在想，我就去客串了兩天，她從哪裏知道的？”
齊也律擰起眉：“我怎麽聽著你這話有點兒不對勁呢？”
夏苗苗不好意思地說：“那時，我以為你們可能有過感情的羈絆。”
“哦。”齊也律不善地挑了下眉，又認真地說，“沒有。”
夏苗苗點頭：“我後來知道了。”
“那我也得澄清一下。我以前哪有空想這些？你知道嗎，影輝原本是我媽和那個人結婚的時候一起辦的，他們離婚後，我媽還握有大量股權。後來為了籌錢拍電影，我媽不得不把股權轉讓了。那時候我還很小，見識到了拍電影的不易，我就想，我要開一家公司給我媽，不要她再為拍電影本身之外的事煩心。我17歲上大學，18歲開公司，20歲的時候她走了……”
夏苗苗握住他的手。她知道，他是那之後才決定當導演的，僅用了五六年時間，就憑第一部 電影拿到了最佳導演獎。能做到這些，自然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付出。
“如果我們早一點遇見，我也沒空和你談戀愛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忍不住笑，伸手撫了撫他額頭，“很辛苦吧，這幾年？”
“還好。”他摟著她靠在沙發上，“人在悲傷的時候，總要找一個寄托。學習也好，工作也好，過了那個階段，就都挺過來了。這就好像是她留給我的禮物，讓我以在正常情況下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和目標去成長。這對我來說，是一件幸事。”
“那我希望你不要再遇到這種‘幸事’了。”
“當然。”他擡起她的臉，認真看著她，“現在，能帶給我這種感受的只有你了。”
夏苗苗心中一震。
“所以我不要你經歷那些，你也不要讓我經歷那些。”
“嗯。”夏苗苗嗓子發堵，在這一刻發現，他對自己來說，比她以為的重要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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